事了拂衣去,深藏身與名。林清音繼續尋找糖葫蘆的蹤影。卻不知她身後長了一條小尾巴,劉虎距離她三兩步,跟著她。若不是林清音陡然停下腳步,劉虎一時刹不住車,又撞在了她身上。她是不會發現自個兒長了尾巴的。一天被撞兩次,擱誰誰會高興?林清音把他拉到小巷子裡,質問道:“為什麼跟著我?”劉虎抬起頭看著她,答非所問:“我會還你銀子的。”這小孩怎麼跟個倔驢似的,趕上來要還彆人銀子。林清音為了不打擊小孩的自尊心,她指了指牆角的磚頭:“等你有銀子還我,你就藏在這個位置,我再來取。”碰巧街頭有小販扛著糖葫蘆叫賣,林清音腦袋裡冒出一句詩。踏破鐵鞋無覓處,得來全不費工夫。林清音小跑了兩步追上小販,買了四串糖葫蘆。果不其然,劉虎也追了上來,並且眼巴巴的盯著她手裡的糖葫蘆。多買的一串本就是給他的,林清音把糖葫蘆遞給他:“給你,彆再跟我了。”劉虎迫不及待的舔了一口糖葫蘆,有理有據的說道:“銀子藏在那兒不安全,會被彆人拿走,要親手還給你才行。”看來編瞎話的技術還有待提高。林清音仔細打量了他一眼,見他衣服上縫有補丁。而且針線走勢很齊,至少不像是個半大孩子縫出來的。她問:“你叫什麼名字?家住何處?家中可有父母?”劉虎聰明但冇那麼聰明,問什麼答什麼:“我叫劉虎,小名叫小虎子,我家在臨山,我娘和我爹都在家。”林清音丈二摸不著頭腦:“你既然有家為何不回去?”誰會有家不願意回啊,劉虎或多或少覺得這個女人有毛病。可是他不敢說更不敢表現出來,畢竟她剛剛救了他呢。“你以為我不想回去啊。”劉虎苦著一張臉,“臨山的路被封了,我回不去。”林清音覺得奇怪,好端端的封路做什麼,她並冇有多想。“小可憐,那你豈不是露宿街頭?”林清音戲謔道。劉虎腦子轉的飛快,人小鬼大道:“漂亮姐姐,那你就好人做到底,收留我幾天吧。”“臨山的路通了,我立馬就回去,不會死皮賴臉留下的。”林清音內心有兩股聲音在吵架。一個說:小孩一個人很危險,吃不飽穿不暖,把他帶回家。一個說:小孩也會騙人,不能信不能帶回家。最終理智敗給了感性,林清音帶著劉虎回了南苑。隻見兩小隻正扶著江淮走路,一旁的江研看起來很緊張。說好聽點是扶著,難聽點就是拉著江淮的手指。江淮太久冇用雙腿走路,還有些不大習慣。林清音看著江淮高大的背影,忽然鼻子酸了一下。“舅舅,我的醫術還行吧?”江淮聞聲回頭,莞爾一笑:“說是華佗轉世也不足為過。”“舅舅不是說做人要謙虛麼?”林清音一邊說一邊朝著他走去。走近後林清音才發現,江淮比她高出許多,她需要仰頭才能看見他的臉。“彆人讚揚你,你始終保持初心,可不就是謙虛麼?”這話說的林清音無法反駁。他有那一個字說錯了嗎?冇有。論講道理,就是帝師對上江淮,恐怕也要輸一籌。林清音把糖葫蘆遞給兩小隻:“歲歲年年,你們都糖葫蘆。”“謝謝孃親。”林祈妤指向院子口,問道,“他是誰啊。”幾人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,隻見劉虎站在哪兒一動不動。像是被人施了魔法,變成了木頭人。林清音當場編了個說法:“他是孃親給你們找的玩伴,你們去找他玩兒吧,要有禮貌。”兩小隻點了點頭:“知道啦。”說完,他們朝著劉虎走去。林清音扶著他的胳膊,說:“我扶您去正廳坐會兒。”“好。”江淮邁的步子很小卻很穩,恢複到從前健步如飛的狀態,也隻是時間問題。兩人龜速前進,費了一番功夫才進入主廳。江淮指腹輕點著桌麵:“怎麼出趟門還帶了個小娃娃回來?”林清音挑重點回答:“路邊撿的,他偷人包子我救了他。”話音剛落,江淮不悅的皺了皺眉頭,把陌生人帶回家可不是好事。雖說半大的小孩兒鬨不出什麼幺蛾子來,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。“音音。”江淮指腹碰了碰杯壁,“你可知世上那種人最危險?”林清音稍加思索,便得出答案:“這世上最危險的莫過於人心。”隻要一個人心生歹念,那他什麼都做的出來。江淮微微頷首,算是認可了她的答案。可惜隻答對了一半,江淮說出了自己的所見所聞:“人心是最深不可測的,他們會利用人的善意,以此來達成目的。”“當年驃騎大將軍班師回朝,一名五歲孩童被人推了出來,險些被馬蹄踩死。”“大將軍親自下馬去扶,孩童卻從懷中拿出帶毒的匕首,刺傷了他。”或許那一刻大將軍後悔扶了他,亦或許他並未後悔。江淮在現在說出這個事情,用意實在是太明顯了。林清音自知把劉虎帶回來的,這個決定是錯誤的。可是林清音並不後悔,她始終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。她想了一個兩全的辦法,說:“我會派人暗中盯著他,一旦有任何不對,就把他扔出去。”對此江淮並無意見,林清音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。忽然,一聲爭吵吸引了兩人的目光。不會這麼背時吧。林清音想。她起身想要一探究竟,就聽見林祈川的聲音。林祈川對著空氣瞎比劃了一頓,大聲嚷嚷道:“看見冇我會舞劍,我纔是大哥!”劉虎不服氣的切了一聲,他不甘示弱的抬高聲音:“舞劍算什麼,我會爬樹掏鳥窩,下河能摸魚。”不管是爬樹還是摸魚,兩小隻都從來冇有經曆過。林祈川一臉不相信他的樣子:“你真的會爬樹嗎?”“那當然,我爬樹可快了!”劉虎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