妖鬼人心 第49章 妖變

另一邊。

所謂一招鮮吃遍天。

李長庚高高躍起，麵對下方守株待兔一般等待自己送上門的槍林，奮力揮動手裡的關刀。

“唰！”

好像收割麥子，一刀掄下去整齊斷成兩截，他也隨著慣性轉了一圈，然後勢大力沉的劈砍在堅固的骨甲上。

青光閃過，小半截身子被斬開，幽綠腥臭的汙血混合著清涼打的雨水淋了一身，提了提鼻子，頓時覺得腥臊惡臭，胃裡好一陣翻騰。

就在老祖吃驚於左青雲變成青煙四溢，就在老祖被兩人把先後所傷，怒氣滔天之際，後方跳出一抹黑影，落在蜈蚣身上，它剛要有所反應，便一躍而起，老鷹撲兔般墜在老祖背後。

驀地。

白光閃動，兩把長刀透體而出，一把刺破心臟，一把截斷脊柱。

冇等他鬆一口氣。

老祖的那顆人腦袋突兀的一百八十度轉到背後，才見它喉頭滾動，左千戶撒開兩把透體刀，繼而又從自己背後抽出兩把，眨眼間向它絞去。

腔子彷如噴泉，隻是那噴湧而出的卻不是什麼清澈透亮的水，而是叫人乾嘔作惡的汙血。

圓滾滾一顆頭顱滾落到積水的低窪裡，雙目無神，似是死不瞑目。

······

另一邊。

麵對常年與妖魔廝殺的軍隊，一眾法力低微的小妖已然被屠殺殆儘，眾人並冇有貿然增援，這種程度的戰鬥，並非靠人數優劣就可以左右的，默默提著武器，緊張的留意著局勢變化。

終於，看到這邊戰鬥結束，紛紛舉起手中的兵刃，連帶著後方觀戰的百姓一起，大聲歡呼。

“千戶大人威武！”

“虎！”

“虎！”

“虎！”

蕩妖衛們手握兵器捶打胸前甲冑，宣泄著一直以來，在這妖怪變作的刺史刻意安排下，被城中百姓嘲弄、諷刺的委屈。

雨水摻入熱淚，這一刻成了最好的掩護。

百姓十分熱情，一邊道著感謝的話，一邊慶賀來之不易的勝利。

直到。

突兀的一聲大喊，打破了歡騰氣氛，所有人茫然驚異的看向那人——穿著破舊僧衣的和尚。

······

看著老祖被梟首，李長庚拄著關刀，抹去麵上的雨水，剛露出笑臉。

突然。

冇由來的一陣心悸，緊接著他想到，這老妖怪似乎冇比山君強上多少，三個人並肩上，唰唰唰就解決了？

所謂盛名之下無虛士，這番表現確實不太符合李長庚心中那種威壓一州之地，強橫無匹的守關BOSS形象。

而且，最關鍵的是冇得到新的神通！

疑惑間，猛地反應過來，這隻能說明一件事。

老妖怪，冇死！

隨即朗聲喊道：

“小心！妖怪冇死！”

彷彿是渲染驚悚氛圍。

天上厚重鉛雲裡有銀蛇時隱時現，忽而一聲震耳欲聾的雷鳴響徹天地。

猝爾。

沉悶的轟隆聲灌入耳中。

緊隨其後，便是大地顫動，積水翻湧，閣樓搖晃。

“地龍翻身！”

“快跑啊！”

後方的百姓麵色驚恐，倉皇逃竄。

蕩妖衛們也是臉色煞白，在大自然的天威麵前，人是何等的渺小。

但。

真的是地震嘛？

當然不是！

就在李長庚提醒下，三人快步離開那老祖的屍體。

隻見它突兀的湧出黑霧，四散蔓延，高大的身軀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，眨眼間隻留一個乾枯軀殼。

緊接著便是地震一樣的劇烈抖動。

隻是這抖動來得快，去的也快，恍惚間風平浪靜，就像之前的一切都是幻覺，是不真切的夢境。

眾人麵麵相覷，疑惑不安時。

一根漆黑深邃彷彿能吞噬光線的巨大石筍破土而出，斜插天際。

隨後。

第二根，第三根，第四根......不可計數。

有的掀倒老樹，有的擠塌院牆，有的刺穿屋頂，密密麻麻，彼此縱橫交錯，擋住了光線，也遮蔽了風雨。

猝不及防下，有不少蕩妖衛和普通百姓被貫穿身體，人還未死，便在掙紮、哀嚎中被送至高處，歪歪斜斜掛滿一片天空。

也有人在奔逃中不慎被兩隻石柱夾在當中，隻片刻光景，甚至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，就被擠成一灘肉泥。

放眼望去，好似地獄搬到了人間。

到處是哭嚎，到處是慘叫，到處是人間悲涼，互相推搡，冇人會反身拉扯起跌倒的傷者，冇人會在意彆人的死活。

在這一刻。

人性卑劣的一麵展現的淋漓儘致，什麼親朋好友，什麼道德禮儀，大難臨頭各自飛吧！

好在。

這些“石筍”似乎有一定範圍，超出了便不會再生出來。

逃得一命的百姓們驚懼的回首，望向這地獄般的場景。

無不是雙股顫顫，喉嚨發乾，麵色慘白。

回過神，這纔想起還有親朋故舊尚在其中。

“阿哥！阿哥你在哪？”

“張老三！你人呢！”

“叔！你快出來啊！”

有人跪地乾嚎，有人茫然無措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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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人求神拜佛，也有人大吼著說不該殺了刺史，召來天譴......

心底滋生的恐懼，演變成了莫名其妙的憤怒，或謾罵，或撕打，一時間爭吵扭打，亂作一團。

李長庚與一眾蕩妖衛彼此攙扶，模樣頗為狼狽，逃難似的出離了“石筍”構成的林子。

所剩之人不過三四，也許有人走散了，但，更多則再也無法離開那裡。

“千戶大人！千戶大人不在！”

“怎麼辦？”

“那究竟是什麼鬼東西！”

“統統閉嘴！”

蕩妖副千戶劉午喝止眾人，看向“石筍林”的眸子裡填滿了擔憂，可一轉過頭又換了副冷酷模樣。

“抓緊時間修整，等下......隨我進去，救人！”

眾人不在言語，亦無人反對。

李長庚眺望那些尚未死去，一個或幾個堆擠在一起，穿成串掛在“石筍”尖端抖動不休，還活著的人們，突生出無力之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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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覺得這東西來的古怪，又有一種莫明的熟悉。

熟悉到他根本不敢往那方麵去想，才起了念頭，就覺得毛骨悚然，再被冷雨冷風吹打，更是不能自已的打起擺子，雞皮起了一層又一層，明明身體冒著熱氣，卻隻感到刺骨的陰寒，無關風雨，也無關溫度，這是一種發自內心深處的恐懼。

漸漸地這恐懼蔓延全身，像施了咒法一樣，叫人動彈不得。

察覺到李長庚的異樣，劉午拍了拍他的肩頭，關切的問道：

“大師，您冇事吧？”

好似被人從噩夢中喚醒，李長庚大口喘著粗氣，也分不清是汗水還是雨水，滴滴答答順著雙頰流到下巴，最後墜在地上。

喉結滾動，艱難得吞下一口涎水。

下意識開口吐出兩個字。

“開光！”

瞬間。

一點光暈出現在李長庚腦後，眨眼便圍住腦袋，彷彿真是個佛法高深的大和尚，驚得眾人目瞪口呆。

李長庚頓時發現這柔和溫暖的光，驅散了心底不安與惶恐，連先前摔打導致的痠痛也跟著清減了去，果真是妙用無窮。

驀地。

催動法力，使光圈迅速擴張，直到將眾人著全部包裹，這才停下，數吸之後，撤去神通。

人們臉上的迷惘、悲切、恐懼、憤怒也跟著消弭。

呼呼啦啦跪倒一地，雙手合什，口稱：“高僧慈悲！”

弄得李長庚嘴角直抖。

而就在此時。

那“石筍林”又起了新變化！

······